再遇波折,美国航天到底怎么了?

美国的“重返月球”计划又遇到重大挫折了。

9月21日,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NASA)表示,他们再次检测到新一代登月火箭——太空发射系统(SLS)发生液氢泄漏,被迫推迟发射。

自美国宣布要“重返月球”之后,全世界都在翘首以盼人类再次登月的壮举。美国人一开始也是豪言壮志,并为此计划赋予了一个颇具希腊神话色彩的名称:阿尔忒弥斯(狩猎/生育女神,同时还是月亮女神,太阳神阿波罗的孪生姐姐)。

而该计划最基础也是最重要的一步就是新一代登月火箭——太空发射系统(SLS)的设计研发以及发射测试任务。

作为目前世界上最大的重型运载火箭,其近地轨道推力90吨,地月转移轨道推力超过27吨。它曾被人们寄予厚望,被视为土星5号火箭之后人类研发出的实力最为强悍的月地往返天空运输系统当中最核心的一部分。

按照目前的计划,美国今年要把不载人的载人飞船发射到月球附近绕几圈,2024年再将4名宇航员送到绕月轨道打卡,2025年正式载人登月,让美国人时隔近半个世纪以后再次踏上月球。

不过,这已经是NASA根据不断拖延的“重返月球”计划之后多次修改的版本,未来一旦遇到新的突发情况,必然会再次调整和修改登月计划。

按照最初的计划安排,美国人应该早在2016年就应该再次登陆月球了,现在应该开始建设月球基地了。

只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这次的登陆火箭从建造之初就出现了拖延症,等到火箭差不多造好了,都已经摆到发射台准备发射了,却在众目睽睽之下不是出现了发动机的问题就是燃料出现了泄露,总之就是引而不发。

火箭发射时间一拖再拖,从8月29日拖到9月3日,再从9月底拖到10月初,大家都等着NASA在国庆节期间给中华人民共和国73周岁的生日“刷个大火箭,献个大礼”,结果还是没有发射出去,令人大感失望。

不管真实的情况怎样,计划不断修改、时间一拖再拖的美国“重返月球”计划再也没有了上次阿波罗登月工程带给全人类的激情澎湃和满怀憧憬,反而给人一种辉煌不再,山河日下之感。

那么,美国的“重返月球”计划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如此一波三折?美国的太空技术真的大幅度衰退,远不如从前了吗?

1.美国太空技术能力现状一览

随着冷战结束苏联解体,失去了太空竞赛对象的美国,各个航天部门和研发机构瞬间变得毫无用武之地。于是,美国人亲手解散了当初举全国之力辛苦建立的航天科研与运营体系,只让NASA维持技术储备的最低运营水平,其太空探索的研究预算是一砍再砍,直到砍无可砍。

2003年2月1日,继1986年1月28日第一次“挑战者”号航天飞机爆炸事故以后,美国再次发生“哥伦比亚”号返航坠毁事故。

这两次人类太空史上最严重的航天事故直接让14名优秀的宇航员命丧高空,给美国乃至全人类的太空开发之路蒙上了一层阴影,并直接导致了航天飞机这一聚集了人类智慧结晶的工业艺术品提前退役,美国的太空实力也因此遭受巨大损失。

在很长一段时间内,美国人不得不依赖俄罗斯的“联盟”号载人飞船往返国际空间站。让俄罗斯人控制了美国的太空开发关键步骤和节奏,甚至赚取了很多的美元,这是美国所不能容忍的。

为了继续探索宇宙、开发太空资源、保持美国的太空领先优势,NASA随即提出了替代航天飞机,继续通过太空探索维持美国太空优势的计划方案。

该方案分为三大计划,每个计划又包含若干个子计划,美国的太空开发部门以期带动新世纪太空产业的发展,并实现官民共同开发,实现太空经济持续可盈利的愿景。

其中的第一大计划就是星座计划,该计划的第一步是美国单独或者联合盟友在太空新建一座空间站,替代即将到达服役年限的国际空间站;第二步是研发2款新型大推力重型火箭来替代原有航天飞机应该承担的太空任务,可以把人送上月球甚至是火星;第三步是2020年重返月球,为登陆火星做好准备。

然而,随着美国政府的换届选举,于2008年上任的新总统奥巴马,他的头等大事是处理次贷危机引发的金融海啸带给美国经济的严重伤害。

这个时候,他得知未来10年,NASA竟然要为新开发的航天器花费高达990亿美元!

于是,他马上成立了一个载人航天计划审查小组,另一个国会下属负责调查、监督联邦政府的规划和支出的机构——美国政府问责局通过审计调查发现,前任布什政府竟然为美国能够2020年重返月球以及其它几个计划总共编列了2300亿美元!

于是,奥巴马政府直接停掉了布什政府时期提出的星座计划,并为了打破波音等传统军工巨头的市场垄断局面,还要开放更多的私营企业参与到太空市场的争夺当中,打击腐败降低成本。

也正是这个时候,埃隆·马斯克开始正式进军美国的太空开发市场,创立了后来闻名全球的Space X公司,开始竞拍、承包一些美国政府批准的太空运输和探索任务。

后来,美国政府仅保留了星座计划当中的“猎户座”载人飞船项目,并新设立了航天飞机的替代方案——太空发射系统(SLS)。

太空发射系统(SLS)在业内有一个绰号,名叫“国会飞船”或“预算飞船”,大致的意思就是该方案纯粹是NASA新瓶装旧酒拿来骗取国会预算的。

这个绰号也和如今的NASA掌舵人不无关系。

现任NASA负责人,局长比尔·纳尔逊毫无科学背景,是靠着“不能让中国人独霸月球”政治口号混上位的纯政治任命。他一上任就力推太空发射系统(SLS),并且非常罕见地让国会的预算审核为此大开方便之门,预算总额是屡创新高,国会老爷们却没有多大的反对声浪(至少表面上如此)。

2011年9月,他在国会听证的时候,就坦言太空发射系统(SLS)的设计图公开时间要拖延到2017年。

2014年9月,由于垂直装备中心搭架错位需要大修(保证火箭组装的精确度),首飞第一次拖延到2018年,后来又因为龙卷风的袭击,导致首发日期第二次拖延到2019年。

然后到了今年,每次都是要射不射,吊足了大家的胃口之后再虚晃一枪,鸽王本王了属于是。

就这样不断放鸽子以及国会不断追加拨款以后,保守估计太空发射系统(SLS)+“猎户座”载人飞船一次的发射成本就高达41亿美元,和已经被砍掉的航天飞机项目的效费比不相上下,毫无性价比可言。

而私营的Space X公司旗下的星际飞船(Starship)——原名大型猎鹰火箭(BFR),在摊开了可重复发射的成本以后,报价仅需1000万美元/次,发射成本是太空发射系统(SLS)+“猎户座”载人飞船1/400。

这么鲜明的对比,谁都知道应该如何选择了。

不过,NASA方面仍未表示放弃,相反因为替代方案的出现,没有了之前那么严重的紧迫感,相关工作的进度反而慢了下来。

现在,太空发射系统(SLS)的发射任务给人的感觉就是NASA把火箭拖出来摆到发射架上,出现问题,再返厂检修,然后择日再拖出来重复之前的动作。

最近出现的问题都围绕在燃料泄露问题之上,每次NASA的科学家都觉得没有问题了,结果到了发射之前加载燃料的时候,问题还是再次出现。

这到底是是怎么了?是火箭有问题还是NASA的科学家有问题?亦或者兼而有之?

我们深挖技术细节,就会发现所谓的“新时代新型大推力重型火箭”就是已有技术的缝合怪,例如太空发射系统(SLS)就用了原有航天飞机使用的助推器、橙色储罐桶、中央核心级的芯级发动机(RS-25D/E),上级火箭助推器发动机使用的是德尔塔IV级升级版。

换句话来说,太空发射系统(SLS)大量沿用了本应该被废弃的航天飞机发射系统和配件,那么其中存在的安全隐患和各种设计BUG也被一并集成到了新型火箭身上,不出各种问题才怪?

可以说,美国的新一代火箭只不过拿着过去的技术储备组合到一起,拼拼凑凑的产物,创新占比极低。这样的缝合怪,其技术可靠性和安全性也备受质疑。

另外,曾经人才济济的NASA也面临人才断档,青黄不接的大问题。

原来支撑美国航天科技实力的原纳粹德国科学家、前苏联科学家都基本退休了,现在的技术骨干难挑大梁,显得美国太空技术能力传承出现了断档和大规模衰退的迹象。

受整个美国社会经济发展“脱实向虚”趋势的影响,美国各大高校培养出来的精英人才以及原有体制内得不到重视和足够福利待遇奖励的科学家和工程师都跑到华尔街倒腾金融游戏去了。

由于美国过度仰赖金融霸权,导致美国的年轻人都喜欢学习金融,毕业以后进入华尔街各大投行和私募基金里面工作,梦想成为下一批“华尔街之狼”。

同时因为非常具有吸引力的高技术人才移民政策和环境,美国从中国和印度引进了不少一流的理工科人才和各类工程师,支撑美国的科技霸权。

但近年来,随着美国对华政策越来越敌视,包括NASA在内的各大科研机构与技术岗位,华裔科学家和工程师都出现了大量流失的情况。更多的岗位留给了印度裔科学家和工程师,这种情况在硅谷也越来越普遍。

所以嘛,让印度人独挑大梁,美国的科技界再出现什么奇葩的新闻和问题都不会感到意外了。

还有一个老生常谈的问题,那就是当年的美国是举全国之力组织实施登月工程,为的是与苏联太空竞赛,展开全方位的制度竞争。

当年的太空竞赛,苏联的遥遥领先对西方所谓的“自由世界”造成了巨大的制度竞争压力与心理震撼,也让美国上下形成了一定要超越苏联,证明资本主义制度比共产主义制度优越的社会共识。

在这种前所未有的社会集体意识推动下,美国政府得以集合全国的资源,集中力量办大事,以资本主义特色方式模仿苏联的举国体制,才最终在阿波罗登月工程中反超了苏联。

当时,美国为了这项耗资巨大的人类创举总共投资了194.08亿美元(至1973年),折合2005年的1350亿美元;一共动用了2万家企业,200多所大学,参与总人数超过30万人。

可以说是美国建国以来,和平时期最大规模的一次国家行动了,为的就是和苏联一较高下,争夺太空霸权。

而一旦这种外部压力消失,信奉小政府大市场的自由市场经济拥趸们再次让太空开发回归市场经济的常态,再也无法集中全国的力量再造辉煌了。

现在失去了强大的外部压力和制度竞争的紧迫感,美国人又把太空开发逐渐私有化,让各类新兴科技资本参与其中,争抢这一块市场蛋糕。

如今美国的各项太空开发任务,背后都会牵扯到各大利益集团的利益争夺和纠纷。而资本为了利益最大化,最讨厌的就是风险与市场竞争。

虽然现在马斯克的Space X民营航天公司搞得有声有色,亚马逊CEO杰夫·贝索斯旗下的蓝色起源民营航天公司也加入了战局,看起来市场经济的“自由竞争”正在让航天市场重新变得活力十足,但是只要走过前期的创业发展阶段,这些公司必然也会像波音公司一样吃老本,一起扼杀新的竞争者出现,联合垄断美国的太空开发市场。这是资本的本性所决定的。

在中国,有政治力量去平衡资本力量,而在美国,资本力量却在渗透乃至主导着政治力量。

当然,这是美国人应该考虑的问题,而我们只是要从美国的经验教训当中学到点对促进本国航天事业发展有益的营养就好了。

2.中美之间会出现新太空竞赛吗?

我们不清楚有多少非美国本土的精英人才参与了整个“重返月球”计划,但是我们清楚,随着中国航天人的奋起直追,中美之间的航天实力差距正在飞速缩小。

说起中国航天突飞猛进的发展势头,这些年好像都是顺风顺水,而且惊喜连连,给人目不暇接的感觉。

咱就不说载人航天和登月工程这种大工程了,仅在最近几个月,我国就悄咪咪地至少成功发射了2款亚轨道飞行器。一款可能是传说中的亚轨道空天飞机,另一款则是更加神秘的分离式子母飞行器。

并且,按照目前有限的信息来判断,它们都是可重复使用的航天器。这意味着这些家伙拥有低成本、多次使用,经济性高、部署灵活的优点。

长征十一号首任总指挥杨毅强最近在接受媒体采访的时候,就透露我国的商业航天领域将迎来“前所未有的快速发展期”,有望“在2026年开启太空旅行”!

这里介绍一下,我国商业航天市场从2015年到2020年短短5年期间,其综合增长率高达22.09%,并且在未来的5年内,我国的民营航天公司有希望建设全球性的卫星星座网络,实现火箭的可回收技术应用。

一旦火箭发射与回收的成本大幅降低,其商业前景就会变得无限可能。

目前,美国的商业亚轨道太空旅行,一次往返票价需要支付2000万美元,而把汇率因素考虑在内,未来我国的商业亚轨道太空旅行,一次往返票价仅有望降低到200万至300万人民币之间,仅为美国的2%!

除了可重复使用的运载火箭可以作为游客太空旅行的交通工具,未来技术成熟以后,可以在亚轨道长期滞留的空天飞机也是非常适合进行太空旅游的。

想想就令人激动!当然,要想完成个人的太空梦,你还是要支付得起依然不怎么亲民的票价才可以。

除了离我们还有点遥远的太空旅行,大多数的国人恐怕对于我们发射卫星早就见怪不怪了吧?

但是,如今的中国航天,其强悍的短期密集发射卫星组网能力还是令人大吃一惊。

9月6日,中国火箭创下了2小时2发,24小时3发的新纪录,无人可与之匹敌!

作为我国执行载人航天飞行任务的主力箭型——长征二号F系列火箭的可靠性评估值达到0.9894,安全性评估值达到0.99996,即每百次发射才有概率出现1次飞行故障,每100次飞行故障才有概率出现1次乘员逃逸失败。

估计有的选择的话,接下来要执行登月任务的美国宇航员会选择中国火箭而不是那个缝合怪太空发射系统(SLS)。

而我国未来可用于执行登月乃至于登陆火星以及更多深空探测任务使用的重型运载火箭的研制工作,进展十分顺利,其使用的世界最大规模的闭式膨胀循环发动机也试车成功,相信很快就会定型进入生产制造环节。

这也标志着,我国重型运载火箭的关键核心技术之一的技术难关被攻克了。

比起某些只在单个或者某几个领域钻研搞出先进航天产品的偏科“航天强国”来说,中国虽然没有做到全面先进,但一直在追求的是和美国、俄罗斯这样真正的超级航天大国一样的全领域、全产业链发展模式。

所以,这么多年来,我们一直在默默地积攒完整的技术能力,在所有的技术门类当中力争做到国产替代,才在国际封锁甚至排挤的恶劣发展环境当中取得了如此举世瞩目的航天成就。

那面对如此井喷式发展,欣欣向荣的中国航天,美国航天为何就如此拉胯了呢?

其实,美国航天目前遇到的问题不是技术能力不够,也不是真的没有人才了。

美国的技术储备和人才储备是足够的,只不过没有放在应该在的地方,美国的航天科技资源被错误配置了,更没有动力或者说压力促使美国政府再一次举全国之力充分发掘出已有的技术潜力和能量出来,才造成了如今外界感觉美国航天已经江河日下的负面形象。

美国真正的问题是出在指导思想上出现了偏差。美国人是把中国当成了太空争霸新的假想敌,一切以打压和遏制中国航天力量的发展为目标出发点,而不是纯粹的发展太空科技、探索宇宙奥秘为初心,况且各机构内部还有各种各样的利益纠纷,当然就出现了各种千奇百怪的问题,抛出各种阴阳怪气的奇谈怪论。

到目前为止,美国人依然秉持着冷战思维来看待中国的航天事业所取得的进步与成就。美国人要“重返月球”的根本原因还是想要证明自己依然是世界老大,是为了更好地稳固世界霸主的地位,防止竞争者超越自己造成霸权崩溃的防御性举措。

就算未来美国人又再一次登陆了月球,甚至建立了月球基地,只要心态不变,就会一直把太空开发的路线引导到错误的方向上去。甚至,美国人可能还会闹出像美剧《太空部队》的剧情里出现的滑稽场景,与错误的假想敌斗智斗勇,最终让自己丑态百出。

我们切不可随之起舞,而打乱自己的节奏,像当年的苏联一样误入歧途,最终埋葬了自己的航天事业。

我们只要按照自己的既定目标,一步一个脚印去认真落实,不与他国搞什么太空竞赛,把精力和资源都投入到该投入的地方去,才会出现如今井喷式发展的可喜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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