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3年一妇女求见周恩来,自称是他“妻子”:给我一分钟时间就好

1953年8月,中南海丹桂飘香,一位穿着朴素的中年妇女,出现在了大门口。没等她说话,执勤的哨兵就拦住了她前进的步伐:“干什么的?有出入证明或者介绍信吗?”

中年妇女摇了摇头:“没有,我今天来北京探亲,顺便看看周总理。”

哨兵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位妇女,严肃地追问道:“你是周总理什么人?”

妇女思考了片刻,似乎找不到更好的说辞了,她试探地说:“我和周总理说有关系吧,实际上没什么关系;说没关系吧,可确实有关系。”

“请直说,不要绕圈子。”

“我是周总理的‘妻子’,是合作关系的那种。”

哨兵此时更加疑惑了,他无奈地说:“你叫什么名字,我通知周总理办公室的人过来接你。”

图|范桂霞

“我叫范桂霞!”

哨兵回到执勤岗,拨通了周总理办公室的电话,向办公室的工作人员说明了面前的情况。几分钟后,周总理的秘书长梁霭然出来接见了范桂霞。

梁霭然开门见山问道:“你好,请告知你的身份。”

“范桂霞。”

“你找周总理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也没什么事,就是26年没见过他了,想与他见个面,给我一分钟就好。”

“你能具体说一下你和周总理的关系吗?”

范桂霞长话短多,将自己与周总理的一些事详细交代了一遍。

梁霭然见她说得有鼻子有眼的,暂时相信了她的话:“你在这里等一会,我向周总理汇报一下。”

10分钟后,梁霭然带着笑脸走向范桂霞:“周总理让我交给你一封信,并让我邀请你:8月22日下午5点,来中南海吃晚饭。”

范桂霞激动地说:“谢谢,替我谢谢周总理,我一定准时赴会!”

那么,这位名叫范桂霞的中年妇女究竟是谁?

她为什么会自称是周总理的“妻子”?

周总理最后有没有接见她?

图|周总理

请慢慢往下看。

一、意外的任务

范桂霞是广东佛冈县人,父亲是医生,家庭条件中等,在中山大学附属师范读书时,受到了共产主义思想的影响,积极参加反帝反封建组织,后成为一名先进的共产党员,开始了她的革命生涯。

1927年4月15日,蒋介石在广州发动政变,大肆捕杀共产党员和国民党左派人士,范桂霞也遭到通缉。

一天夜里,军警突然闯进了她家,二话没说直接进屋搜人。当时,范桂霞在楼上休息,听到楼下妹妹的提醒后,立刻从屋顶的阳台爬了出去,躲到了邻居家的烟囱后面。

由于范桂霞身材娇小,天色黯淡,冲上楼的军警,特意走出阳台搜查,但没有发现她。

他们看了眼一眼望不到底的地面,知道范桂霞肯定还在附近,于是,调转矛头,逼问范桂霞的父亲范信:“识相的话,将范桂霞喊出来,否则……”

范信咬着牙说:“我不知道!”

或许是因为没有抓到主要目标,军警有些恼羞成怒,其中一位军警,一巴掌打在了范信的脸上,将他打得口吐鲜血,然后继续问道:“你喊不喊?”

范信依旧“嘴硬”:“打死也不喊!”

军警只好“满足”范信的要求,几人轮番上阵,将他打得七窍流血,只剩一口气。范信宁死不屈,实在没有办法的他们,只能押着范桂霞的妹妹离开了范家。

图|范桂霞

军警走后不久,楼顶的范桂霞见楼下没有了响动,悄悄回到屋里。当她回到一楼时,倒在血泊中的父亲让她心如刀绞。

她俯身抱住父亲,哀嚎道:“爸爸,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奄奄一息的范信,用尽最后的力气,对女儿说:“快跑!不要管我了,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

几分钟后,范信含恨离世。

范桂霞看着已经断气的父亲,默默地说:“爸爸,女儿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为了躲避反动派的抓捕,范桂霞马不停蹄逃到宝岗,躲进了一名女工家里。经过不懈努力,终于逃到香港,再次联系上了党组织。

在香港,范桂霞被安排到广东省委秘书处工作。她工作态度认真,成功接待了众多前来避难的中央领导。

一天,秘书长沈宝同对妻子龙锦雯说:“最近组织交给我们一个紧要的任务,要求我们找个人,帮忙照顾来香港治病的周恩来同志。可我心里实在没有人选,你帮忙推荐一个吧!”

龙锦雯笑着说:“还用找吗?秘书处不是有个现成的吗?”

“你是说范桂霞?”

“就是她!”

“她合适吗?”

“怎么不合适?她工作上心,父亲还是医生,照顾人肯定没有问题。”

“那就她了,你帮忙交代一下。”

当天下午,龙锦雯找到范桂霞,直陈其事:“小范同志,中央有一项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

“是什么任务?”

“过几天会有个首长来香港治病,需要有人照顾,我们商量过了,派你去最合适。有问题吗?”

范桂霞本来想要推脱的,可是她这个人党性很强,只好勉强应承下来:“那我该怎么做呢?”

“到时候,你公开的身份是李太太,也就是首长的‘假妻子’。”

当时,才22岁的范桂霞还没有结婚,一听到要给人“当妻子”,脸不自觉红了起来,但她还是硬着头皮接受了任务。

第二天中午,秘书处将范桂霞送到了事先安排好的房子,方便她适应环境。

这间房子是一厅两房的格局,大厅里摆放着各种珍奇的木雕,也算见过世面的范桂霞,隐约猜到将来要服侍的首长,肯定不是一般级别的首长。范桂霞下定决心,一定要扮演好“假妻子”的角色。

为了使自己更贴近贵太太的形象,她请示省委,要求雇佣一名厨师,帮忙做饭。闲暇时刻,她还会穿上旗袍去舞厅学习跳舞,将自己打扮成了一名十足的贵妇。

二、无微不至照顾周恩来

1927年10月中旬的一天傍晚,一辆汽车驶入了范桂霞居住的房子。车上,先下来一个精壮的男子,他弯腰从车里将一个富商打扮的重病号放在背上,径直将其背进了卧室。与男子一同进屋的还有一位医生。

进屋后,医生对范桂霞说:“李先生病情严重,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

范桂霞焦急地问医生:“那我该怎么办呢?”

“你要做的就是,每隔一小时,为他量一次体温,最好用本子记录下来。”

图|周恩来

这位叫做李先生的重病号,就是未来几个月内,范桂霞负责照顾的周恩来。南昌起义失败后,周恩来不幸染上了疟疾,高烧不退,党组织为了挽救他的性命,冒险派杨石魂护送他到香港接受治疗。

“李先生”被平安送到“家里”,医生交代几句便离开了。杨石魂以“李家二少爷”的身份留了下来。

范桂霞的任务也正式开始。第一次给“李先生”量体温时,她小心谨慎,生怕因为自己的失误,给“李先生”造成伤害。

刚才时间匆忙,范桂霞没来得及打量“李先生”,当她走近床前,仔细端详先生的容貌时,才惊讶地喊道:“原来,他们说的首长就是周恩来同志呀!”

国共合作期间,范桂霞有幸目睹过周恩来几次讲话,他英姿飒爽、器宇轩昂的风度,让范桂霞印象颇深。

得知自己照顾的对象是周恩来后,范桂霞暗下决心:就算付出生命,也要将周恩来照顾好!

连续三天,范桂霞与周恩来片刻不离,她谨遵医嘱,每隔一小时,就为周恩来量一次体温,并详细记录下来。一旦发现体温过高,她就会拿凉毛巾给周恩来冷敷;一旦发现体温下降,她就会用汤勺给周恩来喂温开水。

第四天,周恩来终于慢慢苏醒过来。他第一次睁开眼时,原本疲惫不堪的范桂霞,顿时精神起来,她高兴地大喊“醒过来了,醒过来了”,庆幸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

出于警惕,周恩来醒来的第一句话,便是一连串问句:“你是谁?我现在在哪里?”

范桂霞耐心为他一一解答:“我叫范桂霞,是沈宝同同志派我来假扮你的妻子,暗中照顾你的。这里是香港的油麻地。”

周恩来紧张的情绪放松下来:“哦,是沈宝同派来的呀!”

范桂霞的喊声,惊醒了住在隔壁的“二少爷”杨石魂,他衣服都没扣好,就冲进房间:“大哥,你可算醒了。万幸,万幸呀!”

杨石魂兴奋的情绪无处释放,一转身拉住范桂霞的手,高兴得跳起来。范桂霞顿时面红耳赤,手足无措。

周恩来看出了范桂霞的尴尬,笑着说:“小杨,你看都把小范同志搞得不好意思了,快向她道歉。”

这时,杨石魂才反应过来,他赶忙松开范桂霞的手,真诚地说:“对不起,刚才是我太激动了。”

说完,三人哄堂大笑。笑过后,细心的周恩来,看到了范桂霞和杨石魂眼周的黑眼圈,心疼地说:“小范、小杨,我昏迷的这几天,你们都没怎么休息吧!”

杨石魂回答:“我没有小范辛苦,她每隔一小时要给你量体温,真是没合几次眼。”

周恩来听完,对范桂霞说:“小范,你去休息一会吧!我暂时不需要人照顾。”

范桂霞不肯休息:“我不累,我还有事要做呢!”

她转身走进厨房,和厨师一起为周恩来煮鸡汤。

图|杨石魂

鸡汤煮好后,范桂霞和杨石魂准备喂给周恩来喝,周恩来挣扎着要自己坐起来喝,虚弱的他轻易就被两人按住。

可是周恩来执意不让别人喂,范桂霞只好帮助他倚靠在床头,让他狼吞虎咽喝完。鸡汤喝到底,露出了下面的鸡肉,周恩来皱着眉头说:“党的事业正处于危难时刻,到处都需要用钱,你们还给我吃鸡肉,我喝不下去呀!”

范桂霞清楚周恩来心里的想法,安慰道:“你是党的骨干,又是大病初愈,这只鸡是组织特批,帮你补充营养的!我受党中央所托,负责照顾你的身体,直到痊愈,你必须服从我的安排。”

周恩来无奈道:“好吧!既然是中央的安排,我只能服从。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你说。”

“下次不要给我吃这么好的了。”

三、和周恩来朝夕相处的日子

一周后,周恩来能下床走路了。考虑到他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组织上不同意他立刻参加工作,只同意他在室内读读书、看看报。每天,范桂霞都会借买菜的功夫,为周恩来带来新出的报纸。有时,他们也会坐在一起聊聊天。

有一天,思妻心切的周恩来问范桂霞:“你认识邓颖超吗?”

“邓姐姐名声在外,我当然认识她。当年在广州时,我还和她共过事呢!她人可好了!”

“对了,你知道她现在在哪吗?”

“或许是在上海!”

“消息确切吗?谁告诉你的?”

“消息应该没错,我听秘书处说的。”

周恩来喜笑颜开,不断重复着:“那就好,那就好,我可以放心了!”

接着,周恩来开始询问范桂霞的家庭情况:“小范,你家里人还好吗?”

“爸爸被敌人打死了,妹妹也被他们抓走了,妈妈不知去向。”

“别伤心,要振作。既然是革命,必然会有牺牲。我们要坚强活下去,与敌人死磕到底!”

范桂霞默默点了点头:“嗯,你说得对,我不能悲伤,因为革命还没有胜利!”

在后来的日子里,周恩来像兄长一样教导范桂霞如何生活和斗争,怎样对待朋友、对付敌人。按照安排,周恩来要求她,在外称自己为李先生,在“家里”叫他周主任。

两人熟络起来后,周恩来风趣地问范桂霞:“小范,年纪不小了吧!有对象了吗?”

范桂霞羞红了脸说:“有了,算起来,他还是周主任您的学生呢!”

“是吗?我真想了解一下了!他叫啥?”

“他叫潘耀芳,黄埔四期生,共产党员。‘四一五’事变后,我就与他失联了。”

周恩来安慰她:“别担心,他如果还在世,且真心真意爱你的话,一定会冲破阻碍来找你的!”

图|周恩来

周恩来的分析是正确的:“四一五”事变后,潘耀芳被安排进国民党党部。南昌起义失败后,他利用自己的特殊身份,协助朱德发动仁化起义,后来就随朱德上了井冈山。1928年元月,他来到香港与范桂霞重逢。

在与潘耀芳重逢前,范桂霞每天都是愁容满面,有时还会偷偷流泪。周恩来发现后,教导她要开阔自己的眼界,不要将自己的心思整天放在男女情爱上。

为了应对复杂的外部环境,躲过敌人的眼睛。周恩来教育她不能太学生气,既然假扮的是“富太太”,就要学会太太的生活方式,抽烟、喝酒、跳舞、打麻将,都要会一点,不然容易露馅。

当然,周恩来也时刻提醒她:“出于斗争需要,应该什么都懂。可是作为一名共产党员,不能忘了自己的初心,沉迷于小资生活中,无法自拔。这是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人生哲学的区别。”

有空时,周恩来会教她打麻将、下象棋,目的还是当敌人进来搜查时,能镇定自若伪装。

十多天后,广东省委召开研讨广州公社起义的会议。周恩来需要亲自出席会议,范桂霞贴心为他煮了鸡汤。

周恩来一边批评,一边将鸡汤分成三份,说:“你和小杨太辛苦了,也该喝点鸡汤补一补。”

范桂霞和杨石魂没喝,周恩来假装生气道:“你们不喝,那我也不喝!”

于是,三人相视一笑,将热腾腾的鸡汤喝完了。从那以后,范桂霞没有再煮鸡汤,但为了给周恩来补养身体,时不时会炖些牛肉汤给他喝。

开会的地点在坚道,离“家”很远,路也不好走。范桂霞提议为周恩来租一辆小汽车,周恩来不同意。最后,范桂霞只能亲自陪他去会议现场。

当天,周恩来穿着长袍马褂,一身富商打扮。范桂霞穿着旗袍,踩着高跟鞋,涂脂抹粉的,也像个富商“太太”的模样。

坐船过海后,还有一段斜坡路要走,身体虚弱的周恩来,没走几步,就要停下来大喘气,可他坚持一步一步往上爬。确实没有力气了,他才让范桂霞扶着自己,休息一会。

见周恩来如此辛苦,范桂霞多次劝他租一辆车,可他就是不同意。往后的十几天,他都是这样步行去坚道开会的。

到达目的地后,周恩来进去开会,范桂霞在外边的休息室等候。与她同处一室的,还有龙锦雯、许玉磐等家属。大家都在高兴地讨论当前的形势。

龙锦雯向大家透露了一个好消息:“广州很快要暴动了,我们有机会回去了!”

范桂霞急切追问龙锦雯:“什么时间?”

龙锦雯笑着说:“具体时间保密,但可以说的是,没几天了。”

尽管如此,范桂霞心里还是有说不出的喜悦。这天回“家”后,她发现周恩来比上午出门时,更加有精神,于是向他询问了广州暴动的事。

周恩来听完,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但也没有生气,只是和蔼地告诉她:“快了,就在不久的将来。”

范桂霞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她追问道:“周主任,你就告诉我嘛!”

周恩来耐心告诉她:“要沉着,等待最佳的时机,一切的准备工作做好了,才能发动起义,胜利一定是我们的。”

图|周恩来

1927年11月下旬,周恩来郑重其事对范桂霞说:“小范同志,我马上就要离开香港去上海了。在这里,我真诚地向你表示感谢。希望革命胜利后,我们还能相见!”

周恩来离开香港前往上海那天,只有范桂霞和杨石魂两人随行,他们将周恩来送到码头,一直看着他乘坐的船只远去才回家。

四、二十六年后再会

1953年8月,范桂霞去北京看望儿子儿媳。离开北京前,她突然心血来潮,想要去中南海看看曾经的“周主任”,现在的周总理。

当她来到中南海时,却被哨兵拦住了。经过耐心的解释,哨兵才帮她通知了周恩来的秘书长梁霭然。

范桂霞说:“同志,我是26年前当过周总理的‘假妻子’,现在到北京了,想见见他。我知道总理国务繁忙,只希望他给我一分钟时间就好!”

周恩来得知范桂霞到来的消息,他十分高兴,当场提笔以邓颖超的名义,写信邀请她于8月22日下午5点来中南海吃饭。

当天的晚宴,非常简单,三个人只有四个菜,一碗汤。饭桌上,邓颖超多次用简单的粤语和她交流,询问了她的家庭情况,范桂霞都一一回答。

周恩来感慨道:“没想到,再次见面大家都老了。当初那个小姑娘,都当上奶奶了。对了,你丈夫还是不是当年那个男朋友呀?”

“是他!”

“我就说嘛!他爱你的话,是一定会回来找你的。让我说中了吧!”

这次与周总理重逢,他们从下午5点聊到了8点,三个小时的推心置腹,范桂霞没有感到任何的隔阂,仿佛一切如26年前一样。

图|周总理

最后,周总理询问她什么时候回广州,并一定要给她买车票。尽管她一再拒绝,周总理还是将买好的车票送到了她手中。

1976年1月8日,周总理在北京去世。范桂霞从广播中收听到这条消息时,非常震惊,好几个小时都没有说话。

待情绪稍微平复,她怀着悲痛的心情,为周总理写了一首悼词,寄给邓颖超。然后,她邀请当年参加广州起义的几位老人,带着被泪水浸湿的花圈,赶到广州烈士陵园悼念周总理。

1994年,范桂霞因病去世,享年89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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