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日记》(七十七)普天同庆遇疫情,居家隔离悟人生

  普天同庆遇疫情,居家隔离悟人生

  小说连载/刘孟虎

  二零二零年的春节,是最不平凡的节日。古都市已经是第二次,禁止燃放烟花爆竹了。武汉因新冠疫情而封城的消息,不胫而走。

  当地人,已然接受了这一禁令,再也没有人从乡下买炮仗回来,开着车偷偷地去郊区燃放了。外地人在几天前,就逃离似的回老家过年了。

  繁华的大城市,一下子冷清了,钢筋混凝土的丛林,被霓虹灯的光覆盖了。寂寞的风儿,吹着各色的塑料袋儿,在大街小巷游荡着,古都市的除夕夜安静的让人害怕!

  武汉封城的事儿,也许没有家喻户晓,但敏感城里人肯定都知道了。闭门不出并非坏事,裹着被子睡大觉,至少不再为请客送礼,这种劳人伤财的事儿发愁了。

  刘玉兰不得不接受了长虹饭店,年夜饭的退单,怀着歉疚的心情,给亲戚们逐个儿解释着:“燕妮啦,对不起了!年夜饭被这疫情搅黄了。我跟你哥商量好了,等疫情一过,就给大家补上!”

  赵燕妮在意的不是一那顿取消了的年夜饭,而是筹划了大半年的欧洲之行,搁浅了。在电话里埋怨道:“武汉有些人,真TM不是东西!吃什么不好?偏偏吃那倒霉蝙蝠,整出个什么病毒来!害得全国人民跟着他们一起受罪!”

  天刚黑下来,街上便空荡荡的,喜欢晚饭后消食、锻炼的人,改擦家里的地板了吧。平时满大街的小汽车,突然就消失了,只剩毛毛虫似的公交车,一趟趟,寂寞地空跑着。

  偶尔,有拎着大包小包的行人,步履匆匆地走过,他们也许是刚放假办完了年货,或者是远道而来,赶回家团圆的吧!就连流浪狗、流浪猫等习惯于夜游的生物,也不见了踪影。

  临街的店铺,从下午开始就关门歇业了。只留下门楣上“财源广进”的春联,在寒风中寂寞地守候着。往年除夕,最忙碌的要数各大饭店了,年夜饭是元旦前后就预订好了。今年就不一样了,禁止聚会的规定一出,团圆饭只能回归传统,在家吃了!

  天阴沉沉的,似乎飘着星星点点的雪花儿,朦朦胧胧的路灯下,街道如一条条静静的河流。天地间灰蒙蒙一片,鸟笼似的高楼大厦里,透出了零星的微光,红红的,如哭久了的眼睛。

  “咚——”的一声,那是秦岭山下,村庄里苟且的炮仗声,不是很响亮,但传的很远,在空旷的三秦大地上回荡着。

  诺大的现代化都市,跟横亘千万年的秦岭山脉,一起沉睡着,如老态龙钟的老人,半睡半醒地依偎着。

  在教师小区里,赵婉婷一家,正准备着团圆饭呢。刘玉兰一边忙着炒菜,一边说着:“猪狗也有三天年啦!”婉婷紧张地帮妈妈打着下手,不时地望着妈妈忙碌的身影,忍不住说道:“妈妈够了,都八个菜了!”

  刘玉兰哪里肯听,坚持道:“团圆饭是有讲究的啊!不论人多人少,至少要六个凉菜,十个热菜呢!这叫六六大顺、十全十美!”婉婕脸上的不满消失了,看着桌上冒着热气儿的炖鸡、篜鱼、烤鸭……,已然接受了在家吃团圆饭的现实。

  高兴得象小鸟似的,围着餐桌转来转去,她一会儿摆杯子,一会儿分筷子。趁家人不注意时,从盘子里,快速捏起一块腊牛肉来,塞进嘴里,慢慢地嚼着,露出狡黠的神情,此地无银地说道:“我今天可没有偷吃啊!”

  大家都笑了,谁不知道她那点毛病呢?只是没有人戳穿而已。她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抬头望望厨房,又自言自语的说:“今年的压岁钱,应该不会少了吧!”

  等六凉十热上桌,团圆饭便正式开始了,赵德平喝五粮液酒,婉婷和刘玉兰喝长城干红,婉婕年龄小,就只能喝果汁儿了。

  婉婷无意间说道:“老爸呀,去年你都喝茅台了,今年怎么喝五粮液呀?”刘玉兰一边重新摆着盘子,一边不假思索的说:“去年还是股长呢,有人送酒,如今只是个不管事儿的副校长,该自己买酒喝喽!五粮液已经很奢侈了……”

  刘玉兰自知说多了话,用手捂着嘴巴,笑着看了一眼丈夫。赵德平也狠狠地看了她一眼,邹着眉头,一字一顿地说道:“你这个女人,当着孩子们的面,说这些干嘛?”刘玉兰抱歉地说:“对不起!说秃噜嘴了。”之后,就不停地往他碗里夹菜,以实际行动承认着错误。

  这突如其来的小小风波,使原本和谐的气氛,变得紧张起来了。婉婷自知难脱干系,便开始给两人打圆场了,故意说道:“五粮液可一点都不比茅台差呀!”

  婉婕端起了自己的果汁来,大声说道:“老爸如果您嫌酒太辣,不想喝酒了,可以喝我的饮料呀!”逗得大家又笑了起来。

  城里人过春节就两个字:吃、玩。玩已经不现实了,武汉的封城就是要阻隔病毒,向全国各地的传播呀!其它地方怎么能不知道预防呢?避免人际接触,是最好的方法了。

  只剩下吃了,婉婷面对这六凉十热,心早已飞到振国那边去了,哪有胃口享受口腹之娱呢?而李振国好像消失了似的,一点信息都没有,真是急死人了!怎么能吃得下呢?家人们在一起团圆,能一口都不吃吗?她懒洋洋地随意夹着菜,心不在焉、食不甘味。

  赵德平的官场失意,似乎没有缓过来,再加上刘玉兰刚才的刺激,低头喝着闷酒,眼睛一刻都没有离开过手机。或许他正在考虑,疫情什么时间才能过去?春节后的开学,会不会受影响?中考、高考如果受到了影响,该如何应对呢?

  刘玉兰被这气氛,压得都喘不上气儿来了。看着他们爷俩,勉强的笑脸,首先举起了杯子,高声说道:“来来来,咱们一家人干一杯!”大家停下筷子,端起了杯子,干了一杯。

  婉婷知道,妈妈这是努力调节着,团圆的氛围啊!想到这里,也端起了酒杯:“爸、妈,女儿给您二老拜年了!祝你们在新的一年里身体健康、工作顺利、长命百岁!”

  赵德平、刘玉兰开始笑得灿烂了,看着婉婷,刘玉兰也端起了酒杯说道:“也祝婉儿、婕儿,健康成长、快快乐乐、学业有成!”大家又一饮而尽了。

  这时,刘玉兰站了起来,向客厅走去。从衣架上挂着的皮包里,摸摸索索的,掏出什么东西来,笑盈盈地走了回来。对婉婷说:“婉儿又长了一岁,这是我们给你的压岁钱。”

  婉婷站了起来,双手接过了红包,深深地鞠了一躬:“谢谢爸、妈!”既而惊叫起来:“这么大的红包啊!”用手捏着,感觉足有一千多块呢!

  这下,婉婕不干了,放下筷子,撅着小嘴问道:“妈妈,那我的呢?”刘玉兰拿着另一个红包,晃了晃:“这就看你的表现了喽!”婉婕是聪明的孩子。

  倒了满满一杯果汁,一边擦着嘴,一边端着杯子郑重其事地说道:“恭喜发财、红包拿来!”一家人“哈哈哈”地都笑了起来,团圆的气氛又回来了,婉婕不愧是家里的开心果啊!

  婉婕急不可待地背过身去,把红包中的钞票抽了出来,一张一张地数了好几遍。兴奋地跳了起来,高高扬着六张崭新的钞票,问婉婷说:“姐啊!你的是多少?”婉婷顺口说道:“肯定跟妹妹的一样多啊!”

  婉婕心理平衡了,这才一蹦一跳的,找地方藏钱去了,全家人看着她神秘的背影,又笑了起来。

  婉婷回过头来,小声问道:“妈妈,我都长大成人了,怎么还要发压岁钱啊?”刘玉兰说:“在中国,没有成家的孩子,在父母眼里永远都是个孩子!怎么能不发压岁钱呢?”

  对于大人来说,成人的标准并不是年龄,而是有没有成家呀!婉婷红着脸,又问道:“这也太多了吧?”赵德平这时候也开口了:“你如今是大人了,开始有了交际,手里有点零花钱,用起来也方便!”

  “谢谢爸妈!”婉婷羞答答的,把红包装了起来。这时婉婕也回来了,大家又吃了起来,气氛比此前更活跃了。刘玉兰说:“婉儿明年有什么打算呢?”

  “下学期除了正常学习,我可以报考英语四级了,也打算辅修一个别的专业,拓宽一下知识面”,婉婷胸有成竹的说道。刘玉兰高兴地端起酒杯,看着赵德平说夸婉婷道:“婉儿有志气!咱俩预祝她成功!”

  这时,婉婕已经打开了电视,准备观看“春节文艺晚会”了。婉婷说:“是不是该给长辈们拜年了?”刘玉兰说:“今年情况特殊,先用电话拜年吧,等开年后,疫情过去了,还是要登门拜年的!”

  一家人围着手机,通过视频通话开始拜年了。先是爷爷、奶奶,然后是姥姥、姥爷,每一次接通,两家人挨着个儿拜年,共同回顾着过去,憧憬着未来。

  婉婕早就没有了耐心,大声提醒着:“文艺晚会马上就开始喽!”

  每年除夕夜的春节晚会,虽然越来越没有意思了,但它还是大多数家庭,欢度除夕的盛宴,或者说是一种传统。在居家隔离中,这晚会自然就非比平常了。

  电话拜年暂告一段落,酒足饭饱之后,大家移步客厅。坐在沙发上,围着满茶几的水果、瓜子、糖果……,边看节目、边聊天、边喝茶。

  婉婷依然心不在焉的,把手机放在身旁,拿眼睛不停地注视着屏幕,心里想:振国为什么还不发信息来呢?

  所有这些,都逃不出刘玉兰的眼睛,心里叽咕着:今儿这是怎么了?婷儿心神不宁的样子,跟丢了魂儿似的,不会是惦记着什么人的电话吧?有谁会让女儿如此牵肠挂肚呢?唉!女儿大了,心事儿多了,随她去吧!”

  在每年的春晚节目里,最吸引人的要数本山大叔的小品。从小到大,已然养成了习惯,但节前网上就传言,今年春晚没有了他的小品,让许多人觉得是一种遗憾啊!婉婷也一样,至少对今晚的节目,没有了期待。

  突然,有电话打进来了!呀!婉婷差点儿就跳起来了,真的是振国打来的。但当着父母的面,婉婷怎么敢接他的话呢?于是向自己的房间走去,上楼的时候电话就挂断了,心里骂道:“这家伙!就不能再等一会儿吗?”

  望着婷儿慌慌张张离开的身影,刘玉兰深信不疑了,凭着女人的直觉,可以断定婷儿谈恋爱了。十八九岁的姑娘,长得也不是很丑,没有人追求才怪呢!

  刚进房门,振国的电话又打过来了,这回总算接上了。“是婉婷吗?”好久没有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了,顿时,一股暖流,从心里涌出,传遍了婉婷的每一条末梢神经。所有不满、埋怨,都烟消云散了。

  起初只是紧张和担忧,在电话接通的那一瞬间,她哽咽了,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噗噗的落了下来,原本有一肚子的心里话,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听着他在电话的另一头,急切地问道:“你哭了吗?”倔强的她,虽然努力平复着自己情绪,还是语无伦次地说出了第一句话来:“你那里怎么样?你在干什么呢?”

  振国似乎知道自己想说什么,便回答说:他们那里是山区,与外界联系不多,有利于疫情的防治。他倒是非常担心自己,生活在大都市里,除了得天独厚的经济条件外,就是不利于防疫……。

  婉婷正想继续叮咛几句时,电话突然又挂断了。大概是信号不好,还是担心长途通话费用太贵的原因,才主动挂断了电话。也许跟自己一样,不方便接听电话吧!

  不过自己想说的话,让他都猜到了,既然不方便,就找机会再聊吧!

  他说得没错啊!要是在平常,城乡二元经济的差别,使城里人有了无比的优越感,乡里人有的只是,对城市生活的向往,嫉妒和自卑了。

  自从新冠病毒流行以来,正好翻了个儿!城市人口稠密,病毒传播的速度惊人。而农村,尤其是边远的乡村,交通不便,人口远距离流动的可能性不大,自然最有利于防疫了。想到这里这,婉婷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把刘海吹得老高。

  转念一想,这可不能绝对化啊!春节遭遇了病毒,趁着人们走村串户拜年的机会,说不定已经有携带者,从外地务工归来,目前可能正处在潜伏期,或者已经传播开来了!

  最可怕的是,农村信息闭塞,医疗条件有限,有人即使感染了,却不知道自己患的是传染病,被当作一般的感冒,不用服药也能抗过去,结果会造成大范围感染,后果不堪设想啊!

  怎么办?婉婷又紧张了起来:振国和他的家人,可不能掉以轻心啊!不知有没有足够的口罩,用来防护呢?就这样,她越想越担心,越担心就会越想……正急得在房子里踱来踱去时,楼下忽然传来了婉婕的声音。

  “姐姐!小品马上就开始了!”是婕儿在叫自己,不能再待下去了。大年三十,我得陪着家人过年啊!于是,婉婷一边答应着,一边跑下楼来。

  刘玉兰看了婉婷一眼,虽然没有问什么,看那眼神,好像已经猜到了什么似的。婉婷㤯迫地低下了头,假意给婉婕说道:“姐回房给手机充电了!”来掩饰内心的恐慌。

  晚会已经到了尾声,主持人开始与观众齐声倒计时了,五、四、三、二、一,凌晨的钟声敲响了!演播大厅成了欢乐的海洋,大家一起唱着,《难忘今宵》的压轴歌曲。

  一家人也站了起来,朝着窗外望去,除了漆黑一团,就是寂静一片了。没有了往年震天的爆仗声,也没有“东风夜放花千树”的焰火,整个城市似乎已经沉睡。

  在往年,这时候才是过年的开始,无论大人还是小孩,即使不常出门的老头、老太太,都会走上街头,观看各家门口的烟花,比赛着,看谁家放的时间长,声音大,蹿得高……

  为了讨得好彩头,或者是不甘心落后吧,有人会快速的,驾车买回最大的花炮来燃放。听说有许多人,光除夕夜里,就能燃掉几千,甚至上万元的烟花爆竹,跟烧钱一样啊!

  今年的春节,只能这样过了。婉婕不满意的说:“今年是怎么啦!不让人出去玩儿,好没意思啊!”刘玉兰叹了一口气,说道:“只知道玩儿,疫情这么严重,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呀!”朝着卧室走去。

  婉婕跟在后面,不停的问:“为什么呀?妈妈”。赵德平收拾完酒具,也打算休息了,婉婷说了声:“爸、妈晚安!”也上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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