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汉起义,蒋军参谋长没被邀请,心怀怨恨,发兵猛攻昆明

1949年12月中下旬,当人民解放军在川西平原横扫国民党军队时,在昆明宣布起义的卢汉将军,却遭到反对起义的国民党第八军、第二十六军的围攻。

卢汉宣布云南起义后,云南临时军政委员会于12月11日成立。

虽然李弥、余程万仍在软禁之中,但卢汉也将他们列入名单,以期通过他们的威望影响第八军和第二十六军的官兵。

当时,解放军第二野战军的大部分部队忙于解放四川的战斗,奉命接管云南的陈赓将军指挥的第四兵团仍留在离昆明近1000公里的广西南宁。

拒绝参加起义的国民党第八军、第二十六军分布在沾益、曲靖、开远等地附近,有的还在昆明近郊的大板桥。他们可以在几个小时内通过公路和铁路到达昆明。

特别是26军193师原驻安宁,26军军部及直属队位于市区旁的北校场和西坝,对昆明的地形地貌十分熟悉。

一旦发生战争,卢汉手下由保安队刚刚升级的93军、74军必然无法抵挡。卢汉也希望得到李弥和余程万的支持,利用他们的影响力招揽两军。

于是,卢汉对这些软禁的头面人物给予优待,派军政要人龙泽汇、杨文清、曾恕怀等人每天陪他们吃饭,劝他们加入起义。

李弥、余程万虽然被列为云南临时军政委员会委员,但他们确实不愿放弃对蒋介石的忠诚。在李弥的带领下,这些被软禁的人经常悄悄讨论如何脱身。

卢汉起义的消息初传到第八、二十六军时,官兵们一片恐慌。

此时,第八军四个师集结在沾益、曲靖之间,第二十六军三个师也驻扎在彝良、开远一带。他们群龙无首,正不知如何是好,军中的小丑汤尧跳了出来。

1949年11月,国民党陆军总部奉命撤退云南,由总司令关麟征负责。

他任云南驻军总司令时,镇压昆明学生运动,一直与卢汉不和,不愿来昆明。

蒋介石不得不改调参谋总长顾祝同为陆军总司令,由陆军总参谋长汤尧带总部人员经贵州入滇。

国民党军队全部由蒋介石亲自指挥,也有国防部长、参谋总长等具体领导。陆军总部是一个有虚名的机构。汤尧被称为陆军总部参谋长,实际上并不能指挥任何部队。

汤尧早年在黄埔军校任教,官拜上校兵器教官。他是军校中较年轻的教员之一,起点甚至比刘峙、顾祝同、陈诚还要高。

但他直到1949年才成为名义上的陆军总部参谋长,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据与汤尧共事的老人介绍,此人傲慢、心胸狭隘、狡猾、不可信,而且行事卑鄙下流。他经常与青洪帮交往,和妓女鬼混。他的同事和学生都很鄙视他,不愿意和他交往。

1925年夏,校长蒋介石收到多封举报信,要求罢免汤尧。汤尧怕丢了饭碗,又去请安徽同乡张治中和安徽国民党元老柏文蔚留任。

汤尧退到云南后,有求于卢汉,便假装亲热地去看望卢汉,并谈起同学情谊(他们曾在陆大第五专班受训),希望能让自己的军部驻地在昆明。

卢汉正竭力把国民党中央军挤出去。他怎么能再增加一个可能威胁到他的军事单位呢?随后,卢汉以抗战时期陆军总部驻楚雄为由,婉言拒绝,请他们暂留曲靖。

当时,贵阳、重庆相继解放,汤尧颇为惶恐,急于寻找出路。卢汉起义的消息传来,听说李弥、余程万已成为临时军政委员会委员。他想,按照他的职位,也应该混个委员当当。

起义后没多久,汤尧急忙打电话到昆明,得知自己不在社员名单上,心里很郁闷。放下电话后,他泪流满面,认为卢汉看不起他。

但他仍然没有放弃,仍然要在这场大变革中寻找出路,特别是在现在革命的“云南临时军政委员会”找一个委员当当。

他首先于12月10日电告卢汉,请求在云南起义后安排原陆军总部。其实,他是想用这种方式提醒卢汉,云南还有陆军总部这样的大军事单位,千万不要忽视。

他在12月11日亲笔写信给卢汉:

现本部同仁连眷属共五六百人困处曲靖,如得经费略予分配,人员妥善安置,予愿已足。如何?恳核示。

虽然曲靖距离昆明只有130公里,但这封信和电报不知在哪个环节耽搁了,卢汉在很多天后才看到。

卢汉在复电中说:贵部应立即公开坚决地发布声明,脱离台湾反动政府,回到人民阵营,服从中央人民政府的领导,接受云南临时军政委员会的命令。

也就是说,汤尧如果不明确表态,根本不可能参加起义,更不可能在新政权中获得一席之地!

汤尧12月11日致信卢汉后,在曲靖等待回信。一两天过去了,邀请他去昆明的信没有收到,他却收到了卢汉的这封信,从希望变成了怨恨,大骂卢汉不会做人,拒他千里于之外。

随后传来消息,李弥、余程万虽在成员之列,但实际上被关押在五华山上,没有人身自由。汤尧又庆幸自己当时不在昆明,得以幸免。

他是一个不甘寂寞、雄心勃勃的人。当他看到第八军和第二十六军突然失去指挥权时,这个狡猾的人开始趁乱取而代之。

他开车去找第八军副军长曹天戈,又电话联系开远的第二十六军副军长彭佐熙,催促他们接管军权,一起收拾卢汉。

这很管用,立刻激发了曹、彭二人的权力欲,他俩同意以三人名义电报台湾:李弥、余程万虽被拘押,但学生将指挥军队与卢汉决一死战。

曹天戈

刚从成都匆匆飞回台北的蒋介石,对云南政局的突变不知所措。他很高兴看到汤尧等人的这封标榜“忠义”电报,觉得两个军只要还在,就有可能挽回云南局势。

蒋介石立即回电勉励, 并提拔汤尧为陆军副总司令,督导云南军政事务,全权指挥进攻昆明事宜。曹天戈升任第八军军长,彭佐熙升任第二十六军军长。

电报中,蒋介石还“大方”地拨给第八军10万银元,拨给第二十六军10万银元,并允许他们进入昆明后“自由行动”三天。

同时,他还想把撤退到黔西的第89军与第8军、第26军一起编为第8兵团。

当晚(12月12日)传来消息,第89军军长张涛等人在贵州起义,云贵三个军合编为兵团的计划破产。

为了不使仍在关押中的李弥、余程万倒向卢汉,蒋介石任命他们分别为云南省主席和云南绥靖公署主任。

蒋介石又命令副参谋长萧毅肃飞赴西昌,催促西昌贺国光部队从滇康边境进攻昆明,策应汤尧。

也就是说,入城后,可以随意在城内抢劫、强奸、烧杀三天。这可激发这些官兵残暴无知,两军官兵顿时杀了他们,急于攻占昆明。

汤尧没想到投靠卢汉不成,反而因对蒋介石的忠心受到提拔重用。这个“时来运转”让他受宠若惊。

能够跟着汤尧升官发财,曹天戈和彭佐熙也很高兴。他们纷纷向台湾回电,发誓要攻占昆明!

汤尧的部署是以第八军一七零师进攻昆明以东;第二十六军从东南方向攻占昆明;第八军第四十二师、第一百一十六师和退入云南的国防部直属五个宪兵团为总预备队。

当时,第八军有2.5万余人,第二十六军有3.5万余人。加上随行的国防部直属宪兵团,总兵力约7万人,无论从兵力还是武器装备上,都强于仅约2万人的卢汉起义部队。

12月16日晨,汤尧、曹天戈、彭佐熙先以八军教导师和二十六军193师为先导,强令驻守大板桥、呈贡等地的卢汉起义部队撤退,让他们的两个军在这一地区集结。

经过三天的动员,各军师已经全部到达进攻地点,然后于12月17日凌晨开始进攻。汤尧的指挥部也在这一天进入了距离昆明市区仅5公里的大板桥。

蒋介石听说卢汉起义后,派空军副总司令王叔铭坐镇海南岛海口机场,指挥空军以海口、蒙自、沾益机场为基地轰炸昆明数日。

王叔铭

12月13日,国民党飞机向位于五华山的省政府办公楼被投下炸弹,第93集团军军长龙泽汇正好走到大楼附近。幸运的是,他的副官在炸弹落地前及时将他推进防空洞。

五华山周边的平正街、翠湖附近的卢汉公馆也相继被炸;轰炸连续了好几天,许多房屋被炸毁,数百名无辜民众死伤。

卢汉急忙把指挥部从五华山迁到了城东北的圆通寺。

这是一座有648年历史的古刹,始建于元大德五年(公元1301年)。庙宇巍峨,院落回廊苍翠,安静宽敞,足以容纳司令部的工作人员和警卫。

它背靠高约56米的螺峰山,可为安保指挥部设置防止射击阵地。寺后有幽深宽敞的天然溶洞躲避轰炸,比五华山更安全。

圆通寺

他们害怕国民党轰炸时误炸李弥、余程万等人,将他们转移到龙泽汇民宅和卢汉的新居居住。大特务沈醉被送进翠湖边前居街的陆军监狱。

过去,绥靖公署副主任马英负责部队的调动和作战计划的制定。现在的马英对起义持暧昧和骑墙态度,因此整个昆明保卫战的指挥都得由卢汉自己掌握。

具体事宜由隋部参谋长谢崇文、第93军军长龙泽汇、昆明警备区司令员饵晓清、副司令员许义浚执行。

他们的防御作战计划是,阵地敌人的进犯路线,将守军部署在城东、城北、城南,以呈贡跑马山、长春山为前线,利用已经修筑的野战工事阻击敌人。

龙泽汇

他们知道,由于敌强我弱,力量悬殊,这条防线很难长期守住。只希望能在挫败敌人锐气后就撤退,重点防守昆明城。

准备起义前,卢汉拨款云南半开30万元(约合15万银元),命令昆明市市长曾恕怀招募民工,从西到北在昆明周围修筑许多钢筋水泥的碉堡,开凿交通壕沟。

国军一旦接近昆明,就可以用来抵御敌人。

现在这,些紧邻昆明城的简易工事已经开始发挥保卫昆明的作用。

从12月14日起,卢汉每天用电报向重庆第二野战军的刘邓首长报告第八军和第二十六军的进攻动向。

12月16日中午,第八军和第二十六军的先头部队到达宜良阳宗海时,卢汉在电报中写道:其对昆明的侵犯和对人民的镇压十分明显,望陈赓、宋任穷两位将军迅速西进。

12月18日凌晨4时30分,昆明保卫战正式拉开战幕后,卢汉一天内多次加急电报报告军情,请求增援。

刘、邓两位指挥员也每电必回,指示卢汉如何加强防御,并向其通报解放军救援情况,坚定了卢汉保卫昆明的信心。

据卢汉估计,如果能打10天左右,已经进入川黔桂的解放军就可以前来驰援昆明之围。

据守昆明的主力是93军驻龙泽汇的三个师。根据卢汉的指示,龙生文所在的277师防守右翼,张秉昌所在的279师防守左翼,张中汉所在的277师担任预备队。

在此期间,余建勋指挥的第72军两个师也于起义前夕从滇西运至禄丰,在平浪、安宁集结,相机进攻敌人侧背。

双方攻防战场距离昆明城如此之近,一旦交战,猛烈的炮火,特别是如果敌人使用远程重炮,昆明这座古城就会被毁为废墟和瓦砾。

然而,卢汉的起义部队无力将战场向外推进,将敌军阻击在宜良、嵩明100余里之外。

因为他的起义部队名义上有两个军六个师十八个团,其中只有六个团有战斗力。剩下的12个团是半年来陆续组织起来的,缺少武器装备。

有的团、营连重机枪都没有,士兵也没有受过战阵训练。当枪声响起时,他们会紧张得趴在地上。

而他们的团、营、连军官,此前大多在滇军第16军、第93军服役,有的在抗战胜利后整编复员,有的在东北被俘后被遣返回家。

这批人早在起义前两年就被卢汉收留,招入他的保安团,成为部队组建的中坚力量。

其中,保安十一团团长李焕文也是中共地下党员。保安4团团长王绍尧、临时保安6团团长夏际昌、保安10团团长朱德裕等,都是党的外围组织“军盟”成员。

他们手下还有一批倾向革命的战斗骨干。如今,大家都愿意以“人在阵地,誓与阵地共存亡”的决心保卫昆明。

刚刚为云南起义欢欣鼓舞的昆明人,又陷入了恐慌和沮丧之中。郊区人民更是直接暴露在战场之中,饱受战火威胁。

起义前,卢汉多次表示不希望地方糜烂的局面出现,但因为汤尧等顽固派策动八军、二十六军进犯而发生了。

卢汉将军深感形势危急。12月18日,他急电二野求援。同时,他还派人寻找朱家璧指挥的边纵部队,请他们日夜来到昆明,向敌人一侧发起进攻。

但当时朱家璧所在的“边纵”因电台坏了,已与边区党委失去联系,下落不明。

潜伏在昆明的边纵副政委郑伯克只能通知楚雄的边纵第八支队和普洱的边纵第九支队设法寻找。

12月16日,他还召开了有中共昆明地下党领导人参加的紧急会议,研究如何支援卢汉起义。

边纵副政委郑伯克

会议决定,立即成立昆明义勇自卫总队,并动员全市人民参加构筑工事,组织营救伤员、运输军火,保护工厂和城区。

昆明义勇自卫总队由昆明市委委员王维彩任团长,共5778人,拥有步枪2117支,迫击炮2门,轻机枪、自动步枪70支,土炮500余门。

在昆明保卫战最激烈的时候,队员们巡逻街头巷尾,盘查盘问可疑人员,有效阻止了敌特的破坏活动,使卢汉将军的起义部队得以在前线全力作战。

曾经全力阻止共产党活动的卢汉,如今看到一夜之间五六千人的队伍出现,而且是那么有纪律、有斗志,不禁深感惊讶和感叹。他忍不住对下属说:

“我要花几十元钱才能招募一个保安团士兵,组建一个保安团更要花很大的力气和时间,现在共产党一声号令就能集万人之力,真让人敬佩!”

这让他明白,如果不及时起义,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共产党消灭!

卢汉派人劝说被软禁的李弥、余程万写信给八军、二十六军官兵,停止进攻昆明。

李弥和余程万口头上答应,心里却暗暗为这次进攻感到高兴,希望自己的军队尽快功入昆明。

李弥趁妻子龙惠娱允许他到龙泽汇家中探望,暗中从事秘密生意,然后让龙泽汇转告卢汉,只有让妻子带着他的亲笔信出去,第八军才能停止进攻。

兵临城下,情况危急,卢汉和龙泽汇等人商量再三,只能答应了。

他们哪里知道,李弥的妻子龙惠娱比李弥还忠于国民党。她到大板桥八军驻地后,不仅拒绝劝说曹天戈等人停火,还煽动八军官兵加紧进攻。

她反复强调,只有赶紧打下昆明,才能救李弥等人。

经过一番秘密生意,回来时,她给李弥带来了一封由曹天戈等人签名的回信,表示愿意接受停火的命令,但希望能放李弥回去安抚部队。

李弥把这封信交给杨文清,让他转给卢汉。杨文清临走时,龙惠娱掀起旗袍下摆,里子上赫然写着曹天戈等人的另一封信。

信中慷慨陈词——第八军不会停止进攻昆明,将全力与卢汉的军队作战,营救李弥。

卢汉派人找余程万谈话时,余程万给人的印象是愿意参加起义。

但他认为,隔着火线,26军不会相信这里传话,最好让被扣留的193师师长石补天出去转达,有了他的命令,26军一定会停止进攻。

余程万

事实上,这也是余程万的阴谋。石补天到26军后,还催促彭佐熙催促部队加紧进攻。回到昆明后,他欺骗卢汉说,只有释放余程万,二十六军才愿意停火。

12月16日下午,敌人对昆明的三面包围已经形成,戴着“复仇”臂章的先头部队向城市东南郊进攻,并与起义部队展开交战。

卢汉原本命令龙泽会93军守住呈贡跑马山、祭天山、长春山、呼马山等前线作为主要防御阵地。这些阵地距离市中心略远,在战斗中可以减少城区的伤害。

但在12月16日晚的军事会议上,谢崇文认为现有防御阵地战线太宽,由93军一个军防守,实力单薄,且没有预备队可用。敌人要是突破一点,就能长驱直入城区。

他主张缩短防线,作纵深配备,利用现有阵地作为前进阵地,主力部队应撤至官渡、小板桥一线,在那里应作为主要防守阵地。

这样就可以在逐步抵抗中消耗敌人,等待人民解放军的救援。

同为军人的原民政部门安恩溥(1937年卢汉任第六十军军长,安恩溥任182师师长,后升任第六十军军长)担心近城作战会把昆明打得粉碎,提出能不能少退一点,以金汁河为界防守?

而位于昙华寺反坡的金汁河,只是一条狭长的河沟。冬天水浅,不仅能渡,身强力壮者还能一跃而过。

特别是敌人现在占领了昙华寺后山,居高临下轰炸城内,更加被动。

安恩溥

谢崇文坚持认为,如果不及时向后收缩,前线拉得太长,空虚地方太多,弹药、给养、伤员的运输都成问题。敌人进来会更容易,城市也会糜烂得更快。

卢汉听取了安恩溥和谢崇文的争论,权衡了两种防御方案的利弊,决定缩短防线,以保证昆明城区。

他命令城防部队撤退约15公里,在大小连山、火车北站、汽车东站、吴井桥、双龙桥等周边形成了新的防御阵地。

后来的战斗进展证明,这种缩短防线的措施虽然有些冒险,但却是针对敌我强弱的实际所采取的措施,可以防止敌人在敌众我寡的困难情况下,乘虚向城区插入。

金汁河

在此期间,刘、邓还发电报要求卢汉加紧对李弥、余程万的工作,争取他们带动第八、二十六军转入起义。

卢汉每天用好烟、好茶、好酒、好菜款待李、于二人,并不断派人安慰,希望二人能尽快回心转意。

李弥急于脱身,趁机发誓,自己愿意说服第八军起义,但光靠写信,他们是不会相信的,只能由他本人亲自出马做说服工作。

卢汉虽不完全相信,但八军、二十六军日益逼近,只好派人于12月16日将李弥松到大板桥八军军部,叮嘱他一定要劝部队撤出昆明,完成任务后尽快赶回昆明。

李弥恭顺地点头,以示服从。他怕如不能及时离开,卢汉会听从亲共人士的想法,再次拘留他。

卢汉放了李弥,却没有及时释放余程万,大概是因为卢汉觉得同为云南人的李弥,比广东军人出身的余程万更靠谱。

其实,卢汉这次错了。他只看到李弥来到云南后多次对自己表示尊重,被扣押后多次表示愿意接受起义,却不明白李弥始终视共产党为敌人。

1930年李弥任团长时,参加了对江西中央苏区的“围剿”。除八年抗战外,三年内战期间,他在山东、准海战场与人民解放军进行了多次战斗,直至其第十三兵团全军覆没。

余程万虽然也是黄埔一期的学生,但长期得不到重用,对蒋介石满怀怨恨。

在此之前,余程万虽然积极反对卢汉,但这次被拘后,在卢汉手下的劝告下,他还是考虑了未来的出路。

之前,余程万的同学陈赓将军给他写了一封信,要求他及时起义。现在他也在想,与其这样下去成为战犯,不如参加起义……

但此时的卢汉并不相信他。

卢汉并不知道,进攻的第八军不仅曹天戈、彭佐熙异常顽固,是受到了汤尧的煽动和操纵。

李弥被释放后的第二天一早,激烈的枪声响起,全面进攻昆明的战斗正式开始了!

17日上午,第二十六军分两路从东南方向向大板桥、跑马山、小板桥等地驰援。

他们先是大炮轰击,接连倾泻数千发炮弹,炸毁了起义部队在跑马地山修筑的工事。然后以一个团的兵力攻占跑马山,直抵小班桥。

第八军一部迂回至金殿、黑龙潭一带进行侧击。轻重机枪子弹和大大小小的迫击炮弹已经能够击中城市附近。只有西北方向有宽阔的滇池阻隔而暂时平静。

起义后,卢汉下令将滇池周边的船只全部集结起来,防止敌人乘船从水上进攻。

此外,余建勋指挥的第74军已在楚雄、禄劝、安宁等地集结完毕,敌人怕后路被断,没有从西北方向进攻。

第二十六军副军长彭佐熙见李弥返回第八军,于12月17日下午向卢汉发出威胁电报说:

如钩座仍扣余公,全体官兵即刻填滇池,任何牺牲都在所不惜。请在12小时内回电。

这个限时回复,还是“填满滇池”的威胁话语,十分蛮横,让卢汉十分恼火。

而且有了李弥一去不复返的前车之鉴,卢汉也不愿意仍立即释放余程万,宁愿先与进攻的军队战斗一段时间。

敌人的攻势非常猛烈。12月18日,守卫官渡、小板桥的保安6团在第26军一个师的猛攻下,被迫撤至巫家坝机场。

敌277团乘虚而入,开始攻击机场。如果机场被敌人占领,台湾将更方便地向第八军和第二十六军空运兵力和武器弹药,加大对保卫昆明的起义部队的打压力度。

卢汉非常着急,命令93军军长龙泽汇亲自带着警卫员赶去督战,并命令部队准备破坏机场跑道。

巫家坝机场

千钧一发之际,74军的主力——保安5团的团长马荣楷率一个营赶到。

该团原驻大理下关。12月17日上午乘坐军车驰援,当晚抵达昆明大树营区。刚下车还没来得及消息就接到命令增援机场。

经过保安5团几次肉搏战,敌人的攻势被遏制住了。

下午3时许,他们团的迫击炮连赶上来,一阵阵炮击将敌人赶到小街边,再从那里将敌人打过金汁河,使巫家坝机场转危为安。

与此同时,李焕文保10团在杨方凹的防线数次被敌人突破。龙泽汇命令预备队保15团紧急驰援,才守住了阵地。

起义部队虽然英勇作战,但伤亡惨重。如果敌人再发动几次大攻势,他们就不得不撤退。

此时,卢汉已收到刘邓12月18日的回信:陈赓将军、宋任穷将军率领的第四兵团三个军将全速入滇,于23日到达文山,第五兵团在贵州的一个军也将于20日到达宣威。

卢汉更放心了。他把电文拿给几个将军看,对他们说:

“你们只要守住10天以上,敌人缺粮少弹,就不攻自破;更何况,解放军不到10天就到了,在敌人屁股后面打一打,敌人就完蛋了!”

他担心解放军还没到,就已经被敌人冲进昆明,郑重地说:“昆明不能让敌人进来,要是进来了,损失太大了,财产损失不说,老百姓要死很多人。”

李弥回到大板桥八军,才发现自己被软禁的这几天,所在部队与以往不同,兵权已被曹天戈掌握,他很难再像以前那样发号施令。

但他毕竟比曹天戈、汤尧更有战略眼光,而且在离开昆明时,他从龙泽汇那里得知解放军正在努力增援昆明。

李弥便劝老部下不要再进攻昆明,并迅速将全军拉到滇西腾冲,在中缅边境寻求生存,等待国际形势的变化。

如果按他的策划来安排,不失为保存实力的上策。

从后来的发展看,滇南战役歼灭第八军、第二十六军后,只有不到两个团的残部逃往缅甸,使中缅边境长期动荡。

如果把全军5个比较完整的作战师盘踞在那里,不知会刮起多少妖风黑雾。

但此时曹天戈、汤尧刚受蒋介石提拔,急于立功受奖,怎能甘愿听从李弥的劝告。

汤尧还怀疑李弥被卢汉收买,阻止他召集师长会议。李弥只好心怀不满地前往沾益,准备从那里的机场飞往台湾。

但在等飞机的时候,他秘密会见了田仲达、石建中、李彬甫三位师长,向他们指出,攻占昆明无助于大事,不如早点撤到滇西,晚几天就很难脱身。

这些话虽然没有立即生效,但还是影响了这些师长攻打昆明的决心。他们在发兵出兵时顾虑重重,不肯全力以赴。

卢汉释放李弥虽然没有取得第八军起义的胜利,但却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昆明的围困。

12月19日,卢汉见进攻吃紧,亲自找余程万谈话,请他出面阻击二十六军的进攻,并直言不讳地向他指出:

“蒋介石的百万大军都被打垮了,现在你们两个军队算什么?蒋介石逃到台湾,留下你们在这里当替罪羊,你们还为他打仗有什么用?对国家和个人有什么好处?”

这让余程万很感动。

卢汉还以自己亲身经历劝告:“我过去忠实地追随蒋介石,你们都知道。现在大势所趋,人心所向,我就毫无顾虑地宣布起义,你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余程万在焦虑和恐惧中。看到卢汉肯放了他,又被卢汉的话感动了,站起来慷慨激昂地说:“我愿意保昆明平安!”

卢汉和余程万从紧张敌对的关系中趋于缓和,经历了一个磨合的过程。

1949年第26军在云南组建时,卢汉命令滇南各县只向云南保安团供应军粮,第26军前来索要,一律不给。于是,26军一度陷入无粮无饷的困境。

余程万这才感受到卢汉在云南的实力,只好亲自赶到昆明向卢汉求援,还发誓自己的军队驻扎在云南,一定绝对听从卢汉的指挥,不会有二心。卢汉这才给了他们30万银元。

余程万的手下平日也劝他,既然驻守云南,吃喝和兵源都得倚靠卢汉,千万不能忤逆他。

所以余程万经常是反反复复,既有取代卢汉的野心,又不得不依靠卢汉。

余程万被卢汉软禁后,也认为自己虽是中央军高级将领和黄埔系干将,却长期得不到重用。

在6年前的常德会战中,他率领57师8000余名官兵与日寇进行了长达40余天的战斗。最后,他在还剩300多人的情况下突围而出。

报纸和电台曾把他宣传为孤城血战的民族英雄。著名小说家张恨水也为他写过长篇小说《虎贲英雄》,但余程万后来以战败的罪名被押往重庆接受军事审判,差点被枪毙;

抗战胜利后,余程万长期被贬谪,成为没有兵权、只能抓壮丁的粤东师管区司令。

常德保卫战

1948年4月,国民党要在内战中扩军,在黄埔同学和老上级俞济时的帮助下,才将混日子的他调到云南任缺兵少粮的整编第二十六师师长,请他扩军谋粮要饷。

在三年解放战争中,他没有和解放军直接作战,他觉得自己无罪。现在他想顺应形势跟随卢汉起义。

之前,他看到李弥走了,沈醉等人被关进监狱,心里十分焦急和害怕。现在有了这个机会,他告诉卢汉,出去后一定要领导二十六军起义,决不辜负卢汉的苦心。

卢汉虽然因为李弥去了不返,并不完全相信余程万的话,但现在昆明形势紧张,只能再采取放虎归山的险招。

并苦口婆心地告诉余程万,事成之后,他要及时赶回昆明,担任临时军政委员会委员。

余程万爽快答应。临走时,昆明警备司令饵晓清派三名军官乘吉普车送他出去。

12月19日下午1时30分,三名军官陪同余程万回到昆明的住处,收拾行李,叫上等候在那里的秘书和副官,一起开车出去。

这一天,26军的攻势非常猛烈。步兵冲过五里多、吴井桥, 逼近螺蛳湾、双龙桥,以及市区内的金碧路东头,企图攻占当时位于塘子巷的火车南站。

26军炮兵营已被部署在巫家坝,准备轰炸城区。炮兵营装备的都是大口径的山炮、野炮,杀伤力很大。这样,昆明五华山、正义路、金碧路等中心市场将被破坏。

双方的攻防战正在激烈进行,子弹如飞蝗般倾泻而下,余程万难以越过火线。

几经周折,从下午2点推迟到下午4点10分。护送他的人利用战斗间隙才爬上一个插着白旗的小土堆,高喊:“我们护送余军长回来,你们别打了!”

敌人通过望远镜看得很清楚,一个穿着中将制服的人确实是他们的军长,周围只有几个随从,没有更多的部队,于是停止射击,让他们过去。

从昆明到呈贡短短20公里的时间里,他们一路受阻。他们下午4点半出发,晚上9点到达。

余程万回到26军后,立即命令步兵停止进攻,炮兵停止射击。

回到位于呈贡的第二十六军部后,余程万召集部队团级以上军官和直属部队营级以上军官开会,说:我已经接受起义,大家要看清未来,跟我走。”

余程万还宣读了卢汉关于将第26军改编为“云南人民解放军暂编第11军”的命令,各级军官担任原职,部队立即向滇南撤退。

当时,包括26军副军长彭佐熙在内的大批将领都没有公开表示反对,会议进行得很顺利。

卢汉见余程万回去后信守诺言,果然让部队停止攻城,非常高兴。

为进一步争取二十六军,派人送去700两黄金、5万元云南半开银币和一车火腿、大头菜等食品慰劳。

对于第八军,卢汉还派曾答应起义的原第六训练司令部副司令傅克军和担任第八军副司令的曹福谦到大板桥找到汤尧、曹天戈,劝他们停止进攻昆明。

曹天戈指挥第八军正打得顺手,认为攻入昆明只是早晚的 事,也就很嚣张,哪里肯听从规劝,反而破口大骂:“卢汉有本事叛变,怎么没有本事打仗?”

汤尧却暗暗得意: 你卢汉起义时组织临时军政委员会,不把我汤某人放在眼里,如今打怕了,却来求我了。就阴阳怪气地在一旁说风凉话:

“我算什么人?我能指挥第八军和第二十六军?我又不认识卢汉,为什么他的信上还写上我的名?真是奇了怪了!”

他们不仅不停止进攻,还督率各个师对昆明攻得更凶猛了。

但这时候,第二十六军内部又发生了分歧,产生了夺权与反夺权之争。

已经当上军长的彭佐熙,见余程万又以军长身份回来指挥部队发号施令,开始他还有些紧张,怕以后追查他率领部队进攻昆明的罪责,曾写信向卢汉表忠心。

但这个军一些忠于蒋介石的师长、团长们却不愿就此放下武器。

这当中以第九十三师师长叶植楠最为激烈,他与彭佐熙关系一向密切,也看出了彭佐熙这时候的矛盾心情,就对彭佐熙说:

“你为什么放着刚升任的军长不当,要再跟着余程万去当副军长?他得了卢汉的好处当然要叛变,你是率领我们打昆明的头头,不怕以后遭清算?”

彭佐熙想想,也觉得他说得对,对起义又动摇了!

卢汉见第二十六军虽然从昆明撤围退向宜良,却迟迟不见他 们发表起义的通电,很是疑惑,又于12月22日派出人去找余程万、彭佐熙了解情况,劝说立即发表起义通电。

彭佐熙表面上表示愿意接受改编、发表起义通电,不过要求先补发给10月、11月两个月薪饷,以安定军心。

卢汉的回复是:一、应立即通电宣布脱离台湾反动政府;二、应立即通电宣布起义;三、如上两项确实做到,则尾饷及12月份补给,弟决不食言,当立发。

彭佐熙见骗不到粮饷,也就决定再次与卢汉公开决裂,为这事与余程万有过几番争执。他在叶植楠等人的支持下,决心不再理会余程万的起义决定。

他还密电台湾,控告余程万接受卢汉贿赂,公然通敌;得到蒋介石的回电嘉勉,并命令他切实掌握第二十六军。

彭佐熙有了尚方宝剑,就撇开余程万,以军长的身份在宜良召集营以上军官开会。

他在会上宣布: 在呈贡会议上宣布起义是余程万一个人的主张,我们不能丧失革命军人的气节,直接向共产党投降。

余程万没想到情况突变,不过仍然极力劝说,告诉部下:如今贵州、四川都丢失了,26军孤处云南,不走起义的道路是没有前途的。

与会的军官们也分成两派,争论不休。但因为彭佐熙事前已和叶植楠以及特务分子丁作韶等人暗中煽动了一批军官反对起义,这些人也就叫嚷得特别凶。

余程万虽然是军长,但他不是从这个军起家的,是前两年才调入这支部队,亲信不多,基础不牢。

这个军是以原第九十三旅和一九三旅为基础组成,军队中 的营团骨干多数是彭佐熙、叶植楠先后当旅长时的老部下。

平日里,中高层军官表面上对余程万还恭敬,一旦发生矛盾就偏向彭佐熙和叶植楠了。

所以彭佐熙敢于嚣张地掏出手枪来猛敲桌子:“哪个敢再提起义,我就枪毙他!”

他还气势汹汹地质问余程万:“你命令停止进攻昆明是何用心?不是你把部队由火线上给拉下来,我早已占领了昆明,这个责任你要负!”

那些支持余程万的军官,包括第九十三师师长石补天在内, 见彭佐熙、叶植楠这一帮人这样凶狠,再争执,就可能当场命丧枪下,也不敢再说什么了。

石补天

余程万随即被软禁,但彭佐熙等人见部队已经撤出昆明,再回去攻打昆明,多走冤枉路的官兵肯定会怨声载道,于是就率军向开远、蒙自方向撤退。

这个实力较强的军虽然没有起义,但一撒退,对卢汉的压力 就减少了,昆明也幸运地熬过了被毁灭的灾难。

曹天戈指挥的第八军,12月20日晚上还在昆明的东北方向 猛攻,只是觉得奇怪,南边枪炮声怎么突然沉寂?

一直到几个小时后的21日拂晓,汤、曹二人才得到报告,第二十六军已经擅自南撤。

他们见侧翼已暴露,自己这个军处于孤立境地,也就仓皇后撤。同时大骂第二十六军不是玩意儿,怎么不吭一声就溜了?

汤尧这个新任陆军副总司令急于按照蒋介石的意旨拿下昆 明,却不愿放弃进攻。

他一面命令第八军就地集结待命,同时派他的陆军总部官员赶往宜良劝说余程万、彭佐熙率第二十六军返回参加战斗。

但是经过这番折腾,这两个军已锐气尽失,又风闻在贵州方 向的解放军正往这边逼近,军官和士兵都不愿再返回战场。

1949年岁末的12月16日至19日,可说是昆明人民过得最艰难的几天。

在敌人第八军、第二十六军7个师近20个团围攻下,前锋已逼近市区外,无论是大炮、重机枪都可以射进市中心内。

如果不是刘伯承司令员、邓小平政委及时命令驻贵州部队入滇,使敌人有后顾之忧。

增援昆明的17军官兵

卢汉又执行了刘、邓的指示尽力做好李弥、余万程的劝谕工作,及时释放他们,使敌军上层产生了矛盾,再打下去,昆明是难以避免惨遭糜烂。

在昆明保卫战的这几天,中共地下党的动员组织工作很是深入,几乎把全市人民中的青壮年都发动起来了。

组织义勇自卫队维持治安,去前线慰问军官、士兵,调动了他们起义后参加革命的自豪感,使多数军人愿意拼死战斗。

市区内的所有医院都紧急腾出病床,让负伤的官兵能及时得到救治。

昆明保卫战结束后,卢汉也感叹地说:“这是各方面配合所致!”

本文内容及图片均整理自互联网,不代表本站立场,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权请联系admin#jikehao.com删除。
(0)
极客号的头像极客号
上一篇 2022年 10月 5日
下一篇 2022年 10月 5日

相关推荐

合作联系:1152QQ0410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