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涩稚嫩》
————文章来源自知乎
我穿回了他给我表白的那一天。
「喂，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吧。」
他桀骜不驯地站在我面前。
江灏，南城一中的一哥，逃课打架一把手，却长了一张倾倒众生的脸，引无数女生疯狂追捧。
而我，也偷偷喜欢着他。
上一世我受宠若惊，鼓起勇气说出了「我喜欢你」，还拿出了一直没敢送出手的情书，下一秒却迎来了他兄弟的哄堂大笑。
才知道，原来我只是他们之间打赌的牺牲品。
青春期的我原本就自卑又敏感，意识到自己只是他们眼中的笑话，无地自处。
而我喜欢的男孩，却只是冷漠地看了我一眼，走开了，
伴随着他几个兄弟的调侃声，渐行渐远。
我站在那里，浑身的血液都如同凝固了。
江灏走到哪里都是焦点，特别是女生的焦点，所以这件事情很快就传遍了学校。
自那以后，我原本平静的高中生活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我在路上被人指指点点，喜欢江灏的女生更是把我关厕所，撕掉我的作业，还把我写的情书贴在公告栏上……那段黑暗的日子侵蚀着我，直到工作了很多年以后，仍然是我挥之不去的阴影。
我时常做噩梦，耳边都是那些恶毒的言语：
「喜欢江灏，你也配？」
「林夕妍，你也不照照镜子，不会真以为江灏会喜欢你吧？」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他——江灏。
1
「喂，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吧。」
我浑身颤抖，强压着心中的怨恨，抬头直直地看着眼前一米八的男生。
「借过。」我冷冷地出声。
周围的人倒吸了一口凉气，毕竟江灏可不好惹，把人打进医院是常有的事。
我不等他反应，拉着书包带，直直就从他身旁绕过去，大步流星地往前走。
再不走，我怕自己会忍不住揍他。
然后走没两步，只觉得脖颈一紧，被人拎住了书包：
「喂，你耳聋吗？」
江灏再一次挡到了我面前，满脸戾气。
这张精致镌刻的脸，从前有多让我怦然心动，此刻就让我有多厌恶。
我青春之所以惨痛，就是眼前的少年觉得无伤大雅的打赌造成的。
「好狗不挡道。」
尽管他一米八的个子站在我面前很有压迫感，但我早已不是那个不谙世事、天真胆小的小女生了。
他怒极反笑，看着我，拳头紧握，青筋凸起，仿佛下一秒就会暴起打人。
我有些紧张地抓着衣角，尽管我的心理年龄已经很成熟了，但不可否认的是，我在江灏的体格面前，毫无反抗之力。
「灏哥，冷静一下，你不打女人！」他旁边的人连忙拉住他。
「我说，我喜欢你。」他一字一顿地说。
「我知道了，借过。」我也轻蔑地看了他一眼，用力推开他，大步离开。
可能是我表现得太过拽，以至于周围的人看我的眼神都惊疑不定。
2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回到过去，但哪怕只是一场梦，我也绝对不再任人欺凌。
而这一切，要从认真学习，考上一所好大学开始。
前世的我成绩原本就在中上游，可自从遭受到了霸凌，每天都活在惶恐中，成绩更是一落千丈。
第二天到学校，我就感受到了神色各异的目光。
尽管我无视了江灏的表白，但是这件事依旧传遍了全校。
我无视众人的目光，若无其事地进了自己的班级。
我的同桌凑了过来：
「听说昨天晚上江灏和你表白了，是真的吗？」
我从书包拿书的手微微一顿，抬眼就对上了同桌八卦的神情。
我性格敏感内向，所以关系好一点的就只有我的同桌。
在我被霸凌的时候，她选择了置身事外。
人都是趋利避害的，我理解她，但不接受。
「假的。」
「啊？」她愣了一下，见我并不想多说也就不再多问。
今天有一节体育课，我回班里的时候，只见书包被扔在地上，书籍散落了一地。
我拳头紧了紧，这是开始了吗？
我一言不发地收拾书本，比起上一世来，这还不算什么。
我检查了一下，书本笔记都是完好无损的。
班里的人一直偷偷观察我的脸色，见我居然这么平静，有些诧异。
我没有他们预想中的愤怒，也没有害怕，只是正常地上下课。
我无视了那些若有若无的视线，下了晚自习就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然而一出教室，就被堵了。
江灏还是带着那天的几个兄弟，他倚在一旁的柱子，一脸不可一世的模样。
可笑的是，上一世我对他一片真心他视若无睹，而这一世对他冷眼相待，他倒是上赶着来。
不过对于他来说，是因为我太过不给他面子，让他不爽了，才找上门来要面子吧？
他修长的手指夹着香烟，吐出了白色的烟雾，看到我，当即挡住了我的去路。
我目光落在他手上的烟，不适地皱了皱眉，我不喜欢烟味。
我紧紧拉书包带的手，面色如常地想要从他身边绕过去。
「喂，让你走了吗？」
他身后几个男生当即把我围在了中间。
他背对着我，缓缓地转过身来，一口浓重的烟雾就吹了过来。
「咳咳——」我挥了挥烟雾，被呛到了。
「江灏，你想怎么样？」
他掐灭手中的烟，看着我：「我说过了，做我女朋友。」
「江大少爷，我只是个普通人，不想陪你玩这种无聊的游戏。」
我也明白，我想报复江灏不过是自不量力，所以能做的就是这辈子和他划清界限，老死不相往来。
但是我始终忘不了，我奉上自己的一片真心却被被肆意践踏，他冷冰冰地丢给我的那个眼神，以及那些年带给我的羞辱。
「林夕妍，如果你做这些是为了引起我的注意，确实挺新鲜的，但是再装就过了。」
他语气满是嘲讽。
我笑了，真是自恋。
「我没有，让开。」我冷硬地出声。
「那这是什么？」
他手里拿着的是一个粉色的信封，熟悉又陌生，我不由瞪大了眼睛。
那是……我写的情书？
3
我当即变了脸色，伸手就要抢回来，然而他手一扬，我就只有仰望的份了。
「还我！」
我没有了往日的平静，瞪着他的眼睛都冒火了。
「啧，没想到你这么喜欢我啊！」
江灏原本就长得好看，如今一笑更是帅气逼人。
「灏哥这么帅，整个学校的女生喜欢你都正常。」一旁的寸头林峰当即狗腿地出声道。
我顾不得那么多，又一次要去抢他手上的信。
然而他却像是逗猴一样，举着信封，让我围着他上蹿下跳。
「江灏，还给我！」我喘着气，凶狠地看着他。
然而他盯了我好一会，伸手挑起我的下巴，我避开他的手，怒目而视。
他凑近我，轻佻地开口道：「长得虽然不是我的菜，但我心情好，情书我就收了，勉强让你当我女朋友，怎么样？」
我低着头敛眸，不让他看出我的情绪：
「不怎么样！」
「啊嘶~」
我出其不意用膝盖踢中了男人的要害，眼疾手快地抽走他手里的信，落荒而逃。
他一脸痛苦，身边的兄弟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让我跑了。
我一路上没有停歇，跑到了公交车站。
坐在公交车上，我才有时间拿出被我捏得变形的信封。
这会冷静下来，也想清楚了。
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体育课有人在我书包翻到了情书，把它交给了江灏。
我手脚麻利地拆开信封，上面的字迹有些青涩稚嫩，写满了少女心事。
我之所以喜欢江灏，是因为高一的时候，我在回家的路上，被校外的一群混混骚扰。
当时江灏带着一群兄弟，二话不说就和那群混混打了起来。
「一中的女生你们也敢欺负，找打！」
那时我第一次感受到了被人保护是什么滋味，那个穿着校服打架的少年也成为了我的白月光。
可……
我眼里的怀念渐渐淡去，逐渐变成了冷漠。
「嘶啦——」
这封信被我撕得粉碎，然后揉成一团捏在手里。
手机振动了一下，是同桌给我发的消息：
「夕妍，学校表白墙好多骂你的，怎么回事？」
我点开学校表白墙，就见好几个投稿骂我的，说我喜欢江灏，故意拒绝江灏表白就是为了与众不同，引起江灏的注意，心机婊白莲花什么的。
而我撕掉的那封情书也被拍了照贴在表白墙上，再一次经历社死。
你妈的！
我没忍住在心里骂了句脏话。
江灏就是我人生路上的绊脚石。
我当即也发了表白墙：
「谢邀，我以前眼瞎，现在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一时间「林夕妍」的名字传遍了全校，给一中学生原本枯燥无味的学习生活增添了几分趣味。
有人感叹我有勇气和江灏正面刚，有人猜测我口中喜欢的人是谁，有人觉得我被拆穿了心思，死鸭子嘴硬。
那些我都没有管，直接去了图书馆学习，刚好明天周末了，不用去学校面对那些丑恶的嘴脸。
4
我看着高层书架上的书本，踮起脚尖努力想要去够，最终只能摸到一个书角。
正当我垂头丧气的时候，一只好看的手出现在我的视线中，拿下了我看中的那本书。
我不由转头，是一个男生。
他皮肤白皙细腻，五官精致，即使戴着黑色边框的眼镜，也遮挡不住他的帅气。
他面色淡然地把书递给我。
「谢谢。」
图书馆要保持安静，我极其小声地道谢。
他微微颔首走开了，手里拿着旁边书架的书本，应该是随手帮我拿的。
我目送他，他和我就隔了一张桌子。
人是视觉动物，好看的人和事总是引人注目。
连着两天，我在图书馆都能看见他。
他坐在那里，光透过玻璃照在他脸上，就是一场视觉盛宴。
今天突然下起了倾盆大雨，还伴随着电闪雷鸣。
那个男生站在图书馆门口，他没有带伞。
我打开伞，应该勉强可以撑两个人，最终朝他走过去了，他看着应该也是个学生：
「同学，这里离公交车站不远，我们一起吧。」
他看了我一眼，脚下没有一点要走的意思。
「走吧，雨越下越大了。」
他和我一起走进了大雨里，他很高，以至于我撑伞很是艰难。
「我来吧。」
一只有力的手接过了我手里的伞，为了尽量不被淋湿，我们贴得很近。
我抬眼就能看到男生的下颚线，比我的人生规划还要清晰。
「快到了！」我指了指公交车站。
雨很大，风也很大，虽然有雨伞，但是我们两个身上还是湿了一大半。
「我坐 606，你呢？」
他看了一下，淡淡开口：「606」
他的声音很好听。
等到了公交车，我和他一起上了车，他没有公交卡，所以我帮他刷了。
坐上公交车，我从书包翻出纸巾，也给了他两张。
「下次记得看天气预报。」
「嗯。」
他淡淡地应了一声，却不会让人觉得傲慢，而是觉得他的性子就是这般寡言。
周一我照常回学校上课，下课就有人来找茬了。
刘书琴，江灏的疯狂爱慕者，也是上辈子欺负我最狠的人，她身后还跟着两个女生，一个叫郭丽丽，一个叫李月。
「你就是林夕妍？」
我没有理会，埋头继续写卷子。
「念。」
「江灏，也许我只是众多喜欢你的人里面最不起眼的一个，你甚至不知道我是谁，可我还是想写下这封信，让你知道，有那么一个人在喜欢你……」
她让郭丽丽在我旁边念那封被挂表白墙上的情书。
班里一大半的人目光都落到了我身上，如果上一世我被这样公开处刑，恐怕连去死的心都有了。
「真恶心，江灏也是你能肖想的？」李月嘲讽出声。
「林夕妍，这次只是警告，离江灏远一点，否则……」
刘书琴说着，拿起我桌子上的尺子，掰成了两半，扔在我面前，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
「你还真把自己当颗葱，你看江灏理你吗？跟狗一样觍着脸凑上去，就以为别人也跟你一样。」我嘲讽地出声。
我才不要再受那些窝囊气，不在沉默中死亡，就在沉默中爆发。
众人人顿时惊诧地看着我，应该是没想到我平时这么沉默寡言的人，会说出这么刻薄的话。
「贱人，你居然敢骂我！」
她气疯了，扑上来就扯我头发，我也不甘示弱，用力地掐她的腰，顿时我们扭打成一团。
想到上一世她欺负我的嘴脸，我下手更是毫不留情，就往她腰间、大腿侧死命掐。
小样，掐不死你！
5
教务处。
我和刘书琴站在教务主任面前，两个人都身形狼狈。
我的头皮被扯得生疼，刘书琴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两败俱伤。
「教室是什么地方？是学习的地方，你们两个人在教室打架，搞成这副样子，像什么样子！」
教导主任是一个发福的中年男子，满脸怒气地看着我们。
「主任，是她先动的手，不信你可以问在场的人！」刘书琴当即指着我，推卸责任。
恶人先告状这一套刘书琴一向用得炉火纯青。
「我没有，我在好好学习，是她来找事。」我铿锵有力地辩驳，不再吃哑巴亏，励志做一个有嘴的人。
教导主任看了刘书琴一眼，又看了看我，刘书琴名声原本就不怎么样，我的话反而更可信些。
「她为什么找你？」主任开始询问前因后果。
我把江灏校门口堵我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
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毕竟学校的老师根本管不动江灏，但也能让江灏膈应一下。
「又是他！这个江灏还真是仗着他家有钱胡作非为！」主任一脸怒气离开了，不出所料，应该是去逮人了。
不过对于江灏来说，逃课旷课是家常便饭，就算是教导主任也未必逮得住他。
现场剩下我和刘书琴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你居然打江灏小报告！」她瞪我。
「你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我一想到自己上辈子就是被这种货色欺负的，心里就超级不爽。
江灏进来的时候满脸不爽，眼里满是阴鸷，他的脸上还贴着创可贴，手上甚至还有划伤，渗着血珠，一看就是刚和什么人打架了。
他目光落到了我身上，大步流星地走到我面前，扬了扬下巴：「告我状？」
他也注意到了我乱成鸡窝的头发，身上原本洁白的校服一块灰一块黑，像极了难民。
「你干嘛了？」他打量了我一遍。
「你问她。」我向他示意身旁的刘书琴。
从江灏进门，刘书琴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江灏。
江灏嫌弃地皱了皱眉：「又是你？」
见他和自己说话，刘书琴一脸喜色，但还没来得及说话，教导主任就出声了。
「是让你来检讨的，不是让你来聊天的！」他黑着脸，真当他是死的，还聊上天了！
「哦。」江灏无所畏惧地出声。
「你什么态度！还在学校骚扰女同学，知不知道这是要记大处分的！」
「那你记啊！」很嚣张，也很江灏。
毕竟江灏他爸当初给学校捐了两栋楼，还安装了全校的空调，是学校最大的赞助商，也因为这样，学校高层一直对江灏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你！好好的书不读，学得一身混混本事，你对得起你爸妈吗？」教导主任恨铁不成钢地说。
江灏依旧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你们三个，给我在这反省，什么时候写好一千字的检讨书，什么时候走。」他摔门而去。
我甚至没有机会辩解自己是受害人，应该让我回教室学习。
「喂，到底怎么回事？」江灏目光又落到我们俩身上，不耐烦地询问。
6
「江灏，她不识好歹，我只是想帮你教训她……」刘书琴连忙出声解释。
「帮我？」他出声打断，「我的事不用你管，别再缠着我。」
显然江灏也被刘书琴近乎私生饭的喜欢烦透了。
「江灏……」她还想在说什么，被江灏一个眼神吓得不敢说话了。
看戏不成，我干脆去办公桌上翻找了两张纸，认命地开始写检讨书。
「把我那份也写了。」是江灏的声音。
「自己写。」我头都没抬。
忽然感觉到后颈的头发被撩开，我侧目，只见江灏神色莫测。
我抬手摸了一下脖子，有血，应该是挠破皮了。
「干嘛？」
「她挠的？」他问的自然是刘书琴。
「准确地说，应该是拜你所赐。」
毕竟没有他的「表白」，刘书琴也不会找我麻烦。
江灏转头看向一直盯着他的刘书琴：「别再找她麻烦，否则我不保证不打女生。」
我写检讨书的手微微一顿，我不知道江灏是出于什么心理说出这句话。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上辈子没有等到这句话。
耳边是刘书琴尖锐的声音。
「你不会真的喜欢她吧！」刘书琴声音都变调了，「她有什么好的，她就是个心机婊，你别被她骗了！」
「闭嘴！我的话你最好记清楚了。」
刘书琴哭着跑了。
我能感受到江灏盯着我的视线，但我写检讨书的速度没有停歇。
「林夕妍。」他喊我名字。
「你很烦。」我看他。
「以后谁欺负你，跟我说一声就好。」
我愣住了，看着他，真是……意外呢！
但我知道，他绝不是良心发现，就是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你以后想要什么，我都可以满足你。」他眉眼依旧写满了桀骜不驯，像一只高傲的孔雀。
「那太好了，帮我写完检讨书。」我当机立断把笔递给他。
他愣住了，显然没想到我这么老六。
「啧，连这都不行，只会画大饼。」
「写就写。」
少年眉头紧皱，脸上写满了不满，但还是恶狠狠地夺过我手里的笔，写了起来。
他奋笔疾书，而我目光四处扫视，这里有很多从学生那里收缴过来的物品。
我毫无负担地拿起办公桌上的言情小说，看了起来。
偶尔抬头看看皱着眉写检讨书的江灏，体验极度舒适。
教导主任回来的时候，两份检讨书整齐地摆放在桌子上。
「还有一个人呢？」他皱着眉。
「报告，你一走，她就偷偷溜了。」我告状。
「岂有此理！」
看他样子，应该是在想怎么去逮刘书琴。
「主任，那我可以走了吗？」
他看了看我，拿起检讨书翻看了一遍，又看了看江灏。
没想到江灏居然写了，毕竟他是惯犯，被叫写检讨书没有十次也有九次，他最擅长的就是耗着，到最后都是无疾而终。
「态度还算端正，走走走。」他揉着太阳穴，挥了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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